云踪者

以身外身,做梦中梦。

【泰权】 岩流·捌

时间线有改动,泰权两人迎来第一次分离。
以后还会很多次分离的(。

滴滴 您的好友“接盘侠”吕蒙上线。






岩流·捌

“这是什么?”
孙权瞧见那白纱旁伸出的几根青色线条,本以为是沾上的棉线,伸手摸上却发觉是平滑的,又用手指抠了抠。
趴在榻上的周泰半晌才想明白孙权什么意思,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身后的那个东西。
“此乃……刺青。”
孙权“嗯?”了一声道:“同那……那,那什么,铃铛身上的一样?”
周泰不禁扭脸看他:“啥?”
孙权干咳一声,解释道:“就是前一年劫了我的那个水贼,我只记得他身上的铃铛。”
周泰心想你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,连人家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。
“甘宁,不是铃铛。”
“是是是,是他,幼平脸上这道,就是他给的。”
孙权伸出手指点了点周泰左眼下的疤。
“是不是……水贼身上都有这种,刺青?不疼吗?我记得这是黥面之刑……”
周泰盯着他的手指出神,半晌才回了句:“早已不疼了。”
“那等你好了,记得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样。”
孙权扭头去瞧了瞧窗外的日光,知道要走的时候到了,便从榻边站起身道:“我要走了,幼平就先在春谷等我一等、待上几年,待我及冠了便让幼平当我的大将军。”
此时秋风已起,他披上斗篷朝屋门走了两步,又顿了一顿,转过身来望着周泰道:“我不会忘记幼平的。”
周泰本想以沉默作答,但瞧见孙权肃穆的模样,便有些吃力地撑起上半身道:“上路吧,二公子。”
孙权稍稍点了点头,推门迈出一条腿时听见屋里飘来一句:“某也不会忘了二公子。”
孙权笑了笑,心里却想哭一哭,终是没有回头看他,关上门走了。

建安三年夏,孙策亲自进攻丹阳泾县以西,擒获祖郎。短暂的休整后拔营而去,直扑勇里的太史慈。
周泰则因为保护孙权有功,被孙策授予春谷长一职,待伤好后便要启程上任。这下子即使孙权想把他留在身边也没办法了,毕竟他不可能跟着周泰去春谷,他更不可能要求周泰去跟着他,他能做的只有好好道个别。

孙权出来时吕蒙已在外等了半晌了,见他蔫蔫的样子便也很知趣地没有说什么。孙策带着大部人马已经走了一段时间,给他留了一队骑兵让他护着孙权跟上。
待孙权进了马车后吕蒙犹豫片刻,还是跟他一起钻进了车厢,心想着好歹也能说两句话,开解开解他。
自宣城那事算起,吕蒙也跟了孙权小两个月,鲜少见他这般有气无力的样子。想去宽慰他,却又不知说什么。
一行人上了路,车轮轧过地面的杂声渐渐淹没了车厢,就在两人间的沉默要凝成实体时,孙权开口问了句:“子明今年多大了?”
他早就注意到吕蒙抓耳挠腮的模样,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,却又不知如何开口。于是他便率先打破沉默,免得把吕蒙给难受死。
坐在门帘旁的吕蒙一愣,磕磕巴巴地回道:“十……九了。”
孙权一挑眉道:“当真?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几岁。”
“十七。”
“你怕我做甚,我又不会同大哥说。”
“……十六。”
孙权“噗”地一下笑出了声,心想只是诈他一诈,没成想还真诈出了些东西。
对面的吕蒙见他笑了,也松了口气,朝他解释道:“蒙家中贫寒,参军只为了通过战功来接济家中。”
话说到此,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,和那贫瘠的家庭。在这乱世,读书识字去考取功名已不再现实,而最便捷最简单的莫过于加入军队,踩着敌人的人头上位。而这其中的艰辛,也是自己总归要走过的。
孙权听到他的话,也认真了些,回道:“你还太小了,万一……那你家中不就更加困顿?”
“不会!我来日定是要当上将军的。”
他的声音顿了顿,又小声地补上一句:“这是我娘告诉我的,她怀我时找人算过。”
孙权想起来什么,也接着他的话头道:“哈!我出生时也有人给我算过,说我能活一百岁,寿命长着呢。”
“也不知这玩意儿准不准……”
“什么叫‘这玩意儿’,这可是上天的意思,你信了它便是准的。我相信子明会当上将军的。”
“蒙也相信二公子能活一百岁。”
孙权刚笑了笑,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,沉下声音认真道:“我记得子明是不是不识字?将军可没有不识字的啊,不然连战报都看不懂。就像是那……算了,你没看过书这些典故你也不懂。反正如果你想建功立业,断文识字是必须的。”
坐在对面的吕蒙被戳到痛处,清了清嗓子低头回道:“这……这不是没时间去学嘛,再说,还是先立下些功勋重要。”
孙权突然一把捞住他的手道:“子明跟我一段时间,我保证能教会你写字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道:“幼平……幼平跟我之前也是不识字的,伴在我身边一年多,现在都能当县长了。”
吕蒙读出他语气里的骄傲,回握着他的手,笑着点了点头。

孙权一行人追上孙策时已到翌日清晨了,孙权嫌马车上的榻硬,便让吕蒙来“陪睡”。
吕蒙的大腿被他枕了一晚,觉得就算现在有人把他腿砍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。他掀开窗帘,见天边朦朦胧胧的亮光,打了个大大的哈欠。
昨夜孙权同他聊到深夜,两人间距离近了许多,就差没去称兄道弟了。可这并不是自己但人形枕头给他枕的理由……
吕蒙揉了揉发涩的双眼,端起茶杯喝了口凉透的茶水,用手指去戳了戳孙权的侧脸。
他想起昨晚孙权同他说的:朱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“猪儿”,现下吕蒙倒是十分认同这个外号。可他又不能如朱然般光明正大地喊他“猪儿”,只能一边戳他的脸一边在心里默默道:猪儿猪儿猪儿……
眼瞅着马上就到营口了,可孙权还睡得天昏地暗,口水都流了下来。
他心想着孙权也不是锱铢必较的人,便用手拍了拍孙权的脸,又拿来孙权身上的帕子把他嘴角的口水擦去,孙权这才幽幽转醒。
他躺着缓了片刻后,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,连忙翻身爬起来后尴尬一笑,又伸手去揉了揉吕蒙的大腿打趣道:“子明的两腿之恩我会铭记在心的。”
吕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笑了笑。

孙权下了马车后并未瞧见孙策,一问才知道孙策又来奇袭那一套,昨日半夜便领兵去偷袭太史慈了。
孙权凭白无故抖了一抖,连忙抬头去瞧今日会不会下雨。边看边想这情况怎么如此熟悉,又是大哥领兵出征,把自己撇在大营……而此时周泰也不在身边,就像是所依赖的空气都被抽离。
好在今日万里无云,不像那日的狂风暴雨。但又瞧见蜻蜓低飞,鸟雀离巢,熟悉的不祥之感爬上心头。
大哥又把自己抛下,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?
他回头望去,见颤颤巍巍一瘸一拐的吕蒙,越发觉得“能活一百岁”都是在放屁。


TBC

评论(2)

热度(23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